依氧O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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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很冷吗?


根据那些地理学家的标准来看,柏林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年均温并不是很低,哪怕是寒冬也还没到那种能冻死人的地步,夏季甚至相当舒适宜人。


但这里很冷,对于某些人来说,真的。


那堵高墙是什么时候竖起来的?60年还是62年?这些对墙两侧的人来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堵墙足以将整个柏林划分成两个世界,将寒冷的冬季永远留在墙的两边。


我们的柏林以东小姐也和很多生活在墙东侧的人一样,慢慢淡忘了这堵墙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好像柏林自古以来就是如同被大力掰开的饼干一样的两块,毕竟怀疑这堵墙的正确性是件既会让人笑掉大牙又可能让自己被警察敲掉大牙的事情。


日复一日,度日如年,柏林以东的耐心很快就被自己的工作磨干净了,虽然监听别人的生活乍一听是很有趣而且很酷的工作,但如果每天都只能听到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更干脆点,一整天都只能听着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传来不存在的声音——然后每天还必须把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写成一堆杂七杂八的报告,这工作就会变成一种折磨,而且还是绝对无法摆脱的那种折磨。


毕竟,柏林以东供职的单位叫做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国家安全部,简称MfS,但是更多的时候会被公民们称作史塔西和“告密鬼”。


在加入史塔西之前,柏林以东很喜欢矢车菊,尤其是蓝色的,这种可爱的花可以帮她集中精神,所以她经常会从路边捡来几枝插在在写字台上的花瓶里。


但是在成为人民的剑与盾之后,这种小爱好渐渐变得奢侈起来。


作为监听员,柏林以东的工作地点——也就是监听点——的保密等级很高,以至于单人单间的监听室兼卧室没有窗户,照明全靠一盏小吊灯,像柏林以东在书里了解到的地下墓穴一样。


得不到阳光滋润的矢车菊很快就会枯萎,只能经常更换:柏林以东把死去的花丢进垃圾桶,由专门的特工为监听员小姐处理妥当,监听点的长官又会定期送来新鲜的矢车菊,然后柏林以东等着它死去,再重复这个过程。


自从被特工们蒙着眼睛送进监听点之后,柏林以东和进了监狱一样,基本没怎么见过外面的天空,监听室和食堂以及连通两处的走廊和几乎就是这里的一切,就连未经允许到其他楼层去都算是重大违纪,以至于柏林以东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栋建筑物一共有几层。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摆脱这里,或许永远都盼不到那一天。


靠在椅子上的柏林以东一边吃着罐子里的曲奇饼干,一边回想这一切。


回想这毫无生机与希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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